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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四米其林在奧塞美術館盛大地召開它的百年版記者會*(註1),過去半年傳聞要將星級餐廳做一番整理的"大動作"並沒有出現,只有讓早就等著封冠的Le Bristol主廚Eric Frechon終於被"扶正"成正式三星。沒有比把新的三星給Eric Frechon更沒話題性的了,世界報當天給的標題就是:一本沒有任何驚奇之處的指南(Un guide sans surpris)。

本來期待的狂風大雨,最後只是風淡雲清。

比較有趣的要算是法國媒體的態度,從費加洛報,世界報,第二電視台F2…等主要媒體,都口徑一致地批評米其林"陳腐老舊","保守傳統","趕不上時代","只會挑大飯店裡的餐廳"… 法國新一派的美食評論Fooding(以Francois Simon為首)就直接說米其林"根本只是跟在別的指南後面走,它做的只是在確認已經公認的有才華的廚師,完全被拖著鼻子走"。

這是一個滿有趣的現象:如果米其林的星級餐廳(特別是三星)現在做不到發掘新人肯定天才,無法否認的是,在眾多美食指南中,目前為止,也只有米其林做得到讓拿星的廚師光宗耀祖,地方仕紳都與有榮焉,簡直如祖墳都冒青煙了。

米其林沒跟上時代或許是個還待觀察的論調(米其林總是說,有本事拿到星級的餐廳除了菜要做的好,還要有穩定的品質。因此需要時間觀察),真正威脅米其林的可能是:現在哪些廚師還要三星這種"榮耀"?

最近幾個月,法國兩位三星廚師Olivier Roellinger和Marc Veyrat相繼宣佈隱退(或許更該加上早已實質退居幕後的Antoine Westeramnn和Michel Bras),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因素,維持三星光是最好菜還不夠,還要抗壓力夠 – 承受得住各種壓力 - ,如果不是像Alain Ducasse, Joel Robuchon, 或是更會撈錢的 Freres Pourcel,用得到的名聲大舉開設分店做品牌代言的話,只會默默地做菜維持一間三星餐廳真需要一點高風亮節的風骨和不怕破產倒店的愚公精神。

所以,除了高級飯店可以為了名聲門面,不計盈虧地支持一間成本龐大的餐廳去爭取三星外,個人經營的餐廳很難如此。不然,就是如上述的大廚們,一但拿到兩三星之後,只要有了這個名聲,就可以做任何撈錢的工作。這方面最厲害的要算雙胞胎兄弟Freres Pourcel – 全世界到處和人合夥開店,完全沒有打算拿回三星的意思 – 再說,拿回三星未必有任何實質的好處。撈錢,兩星就夠了。

至於Alain Ducasse和Joel Robuchon兩位天王倒是很配合米其林演出,熟知摘星之道,輕鬆嫺熟的程度簡直可說要星就有星,要多少有多少,直如探囊取物。兩人也藉著收集星星的數量,迅速擴張其帝國版圖和名聲。就這點來說,米其林提供的商業利益也遠非其他指南可比的。而法國美食今日在全世界的影響力如此巨大,米其林居功第一。

有人曾經算過,法國未來有拿三星能力的廚師不過寥寥數人:Jean-Francois Piege、 Thierry Marx、Didier Elena,等這幾個四十出頭的廚師"媳婦熬成婆"的同時,上一代的老三星Paul Bocuse、Bernard Pacaud、George Blanc、Jacques Lameloise、 Michel Bras…都將相繼退休。如果如法國這樣的國家都只剩下兩三家三星,那米其林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所以說來吊詭:米其林雖然對給予三星出名的緩慢嚴苛,可是三星缺席,最後可能回頭反噬米其林的存在意義。有人依此斷論:想三星想得要命的Jean-Francois Piege根本不必急,早晚米其林要被迫給他三星的 – 魚幫水水幫魚嘛!

所以米其林生存之道只有向外發展,尋找更多的三星 - 法國以外的三星。確實這幾年米其林給星的速度比往年快得多,今年就有兩家出乎眾媒體意料的空降兩星:Gordon Ramsay au Trianon和Mere Brazier。

當然,這兩號人物都不是橫空出世的。GR是成名已久的英國流氓(出身)廚師,除了倫敦的三星餐廳之外,分餐廳也開始擴散至世界各大城,他甚至有的電視節目[惡魔廚房]Hell Kitchen,一群沒有廚房經驗的年輕人到他的廚房裡受訓,每週淘汰一人,節目裡歡樂憤怒並出,口水鼻涕齊流,看盡各種人性的灰暗面,還滿好看的。

至於新任主掌Mere Brazier的Mathieu Viannay原本在以自己為名的餐廳就是一星,接下Mere Brazier這家美食朝聖地後馬上升成兩星。是因為全琺第一個三星廚師老祖母Mere Brazier的庇蔭,還是他廚神上身,功力大進?不得而知。至少去年還沒有人預測到他有拿兩星的本事。不過在此順便表揚一下這家餐廳的"人道精神":從一星升兩星,他的中午套餐還是只要35歐元。

不管媒體如何批評米其林"保守""陳腐",它卻是第一個和最新科技電子媒體結合的:今年首度和iphone和itunes合作,今後可以直接從iphone上\找到餐廳資訊,訂位,甚至發表評論(目前僅有歐洲地區)。而且米其林也計劃今年將完成和Nokia手機合作,以後北美地區將可用手機找資訊訂餐廳。米其林沒創意?或許就給予星級的標準是如此,但是和高科技結合的前衛手法,卻比其他指南超前好幾步。

根據米其林百年版給媒體的新聞稿,最近將會公佈另一座即將評鑑的美國城市和亞洲城市。美國如此大的國家在紐約、舊金山和賭城之後會是哪裡?波士頓?還是西雅圖?

亞洲呢?北海道,新加坡,曼谷還是上海?


註1:第一本米其林指南出現於1900年,但是過去百年中因兩次大戰而中斷過出版,因此2009 年是百年版。

說明:關於米其林的幾個數字: 全球米其林餐飲指南銷量總和超過一百二十萬本,
東京版是最暢銷的三十萬本, 和法國本土差不多.
涵蓋23個國家, 約90個美食密探在調查餐廳, 500人參與製作.
密探平均年齡約40歲, 每年要匿名喫250餐, 在旅館過150夜,
一個月有三個星期在外旅行, 每年要跑3000公里(國家指南).
這些密探男女皆有, 有的胖有的瘦, 單身或是有家庭小孩的.
他們多半有餐飲旅館相關經歷或文憑, 一但任用, 要接受六個月的在地訓練.
現在全世界約有2000家星級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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