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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型如黃瓜卻光滑無禿瘤,口感若嫩筍而脆爽無纖維,煮熟後打成泥,倒又像薯泥。節瓜是葫蘆科,所以也像葫蘆南瓜,我的意思是,雖然沒有葫蘆南瓜那麼多變,但是形狀也還是教人捉摸不定,有時頭小圓身像胖胖的茄子;有時凹曲扭捏如絲瓜,當然,也有人把它想像成某種情趣玩具。

不過市場上講究賣相,總是像工廠製造出來的玩具一般,大小長短出模打造似的:斑紋的圓節瓜,圓的非常完美,像迷你西瓜,而無條紋淡綠色的像美濃瓜。長身的,規規矩矩地都成一根根小綠色棍子。

節瓜顏色墨綠,淺綠,帶斑的花綠,也有少見的濃艷鮮黃,一體成色,沒斑沒節,深淺一致,乍看是硬殼的塑膠玩具,非常令人懷疑其可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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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瓜是蔬菜裡的四不像,卑微低廉,像這個像那個,獨獨難有自己的樣子。除非它還沒長好的時候:粉嫩鵝黃的節瓜花,薄嫩嬌弱,惹人憐愛,價格也高許多。

雖然是歐洲常見的平民蔬菜,可是有著非常高貴的頭銜稱號:顏色濃深墨綠的叫黑后(reine des noires),圓身茄狀的叫鑽石(diamant),黃色的叫淘金熱(gold rush)。其它的有薩爾丹娜(一種西班牙舞),普羅旺斯灰(grisette de Provence),尼斯圓(rondes de Nice),聖母白衣(Blanche de Vierge),大使(Ambassador)...

最好吃的是鑽石,外皮色澤墨綠,無籽少渣,瓤肉鮮甜柔嫩。


courgette ronde


雖然產季是四月至十月,可是整個地中海都在種,現在一年四季都有。每個地中海民族的吃法也都不一樣。義大利人縱切長條,火烤做涼菜antipasti,節瓜花裹粉油炸;英國人拿來做果醬,醃泡菜;法國人鑲肉餡,做瓜泥。北非古斯古斯couscous裡的蔬菜澆湯也是少不了的。節瓜、胡蘿蔔、洋蔥和各式香料燉成蔬菜湯汁,淋在古斯古斯小米上和烤肉一起吃。還有,影片【料理鼠王】(Ratatouille)裡那道讓恐怖食評家柯博吃到回歸童年記憶的普羅旺斯燉蔬菜裡也有。

法國蔚藍海岸有道名菜:洋蔥末,碎羊肉加橄欖油拌炒,一點茴香末和蒜末,鹽與胡椒,一起炒成餡,圓型節瓜切開蒂,挖出中心瓜瓤,用滾水川過,冰鎮定色,肉餡填入空心,蓋上蒂蓋,進烤箱烘烤。這是著名的尼斯鑲蔬菜petite farcie niçoise。


fleur Courgette


現在流行將節瓜切成細條如義大利麵spagetti,果真像一條條細麵,口感自然不同,也有別於咀嚼節瓜的趣味,熟煮涼拌都好。

最難忘的是一次在希臘小島Tinos上的涼拌迷你節瓜:水煮,冰鎮,整條切成塊,淋上處女級橄欖油,加上一點海鹽,清麗舒甜,比任何複雜的作法都好,輕簡實在,每一口都是清清楚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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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三星廚師Yannick Alléno將節瓜花瓣乾燥成透明的紙片蟬翼,像天空落下的淺橘鵝黃的小小翅膀,散落在盤子裡,比秋天落葉還蕭瑟浪漫,可是飄邈空虛,非常中看不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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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瓜不只是蔬菜,是地中海料理的民族寫真,背後的文化況味尤其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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